暮色漫过教室窗台时，你总爱把课本摞成小小的山丘，让细碎的阳光在书页间跳跃。那时我总盯着你发梢晃动的光影出神，直到粉笔灰簌簌落在你翘起的发尾，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星子。

你总说校服裙摆太单调，偷偷在袖口绣了半朵茉莉。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们躲在香樟树下分食一包橘子味硬糖，看蚂蚁排着队搬运糖纸碎屑。你睫毛上沾着汗珠，说话时薄荷味的气息拂过我发烫的耳垂，那些藏在习题册夹层里的心事，都被你用蓝墨水钢笔写成歪歪扭扭的诗行。

雨季的走廊总是湿漉漉的，你把伞倾向我这边，自己的右肩洇出深色水痕。我们踩着水洼里破碎的云，看暮色把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你说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却不知道那时我的愿望，不过是能永远和你共用一块橡皮，永远听你在我耳边背诵课文时漏读的那个字。

毕业那天你塞给我一张折成心形的同学录，边角被汗浸得发皱。后来我无数次翻开泛黄的纸页，试图拼凑出你当时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时光早已把你的名字，刻进我生命的年轮里，像春天第一朵绽放的茉莉，永远带着微甜的怅惘与温柔。

如今路过开满玉兰的中学围墙，恍惚还能听见你喊我名字的声音。风穿过紫藤花架，摇落一地少年时未说出口的秘密，而记忆里那个扎马尾的姑娘，永远站在洒满阳光的教室第三排，朝我轻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