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广才,1969年出生,祖籍河北衡水,现居黔、京、津三地。鲁迅文学院第二十六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文学评论班)学员、第十四届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第四届天津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现为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诗歌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天津诗人》读本总编辑、天津市朗诵艺术协会副会长、天津市鲁藜研究会顾问、京津冀诗歌联盟副主席。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绿风》《诗林》《北京文学》《延河》《大家》《作品》《草原》《火花》《民族文汇》《西北军事文学》《山东文学》《鸭绿江》《特区文学》等文学期刊及《人民日报》《人民政协报》《解放军报》《文艺报》《文学报》等500余种选本和文摘报刊,著有诗集《罗广才诗选》等多部。
写下这个题目,肯定有他那首代表作之一的影子:《一条黄河装不下我的爱情》。继而又想,家乡的海河,装得下罗广才的过往吗?中华民族的第一大河长江,装得下我的这位师弟的诗意、诗情、诗兴、诗韵吗?那好,请允许我借用“九河下梢”的称谓修辞,广罗他的诗才、诗话、诗心、诗魂,试图装下实则装不下他汪洋闳肆的半世华章。
1、一条沟槽,见证了他与文学的两小无猜
据说,大多城市的回族同胞都聚居于城区的西、北部,天津亦然:罗广才呱呱落地于红桥区西北角坑沿胡同1号院的转年即1970年4月7日,敢为人先的天津地铁立项启动,乃至成为继北京之后第二座拥有地铁的城市。当年“7047”项目的施工作业,肯定不似现今的盾构机掘进,而是全靠手拉肩挑小车推的人海战术,先给马路“开膛破肚”。不算正式施工队伍,每天参加义务劳动的市民群众都数以千计。西北角站正处一、二标段的节点,打从他记事起,出了胡同走几百米便是一条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人工沟槽,因而成为小伙伴们淘气玩耍的好去处。后来,他们便自我标榜为“伴着地铁成长的新生代”。
随着地下工程的渐次封顶,年满8岁的他,背着书包走进了四棵树小学——在回民子弟占绝大多数的校园里,汉族新生罗广才,成了数量意义上的“少数民族”。三年级时,二姐顶替父亲参加了工作,用首月工资订了一份《民间文学》,由是,地铁施工的那条沟槽少了小广才的顽皮身影,“月下讲古”、“成语新说”以及精彩奇幻的民间传说,开始占据了他的大部课外时光,仅《三国演义》《水浒传》的故事,他就读了三、四十遍。广才的胞姐罗淑芬女士曾担忧——照小广才成天抱书本,嘛儿都不管不顾的劲头,以后结婚生子还不连孩子也抱倒喽?
当青涩的少年浸在课外的读物里,阅读一如地铁工地再寻常不过的铁锹,时机一到便挖出了罗广才同学的文学源头:他的作文《我的祖国》,被学校推荐给区中小学的主题征文并获奖。当老师告诉他“征文”要像《天津日报》那样贴在大街上供人阅览后,他请一笔好字的二姐誊抄了一遍交给老师,转天便满怀希望到邮局前的读报栏找自己的文章,可惜没找到。一周后,再也按捺不住去问老师,老师说刚接到通知,明天全区的获奖征文就能在红桥图书馆的橱窗里展出。第二天一早,背着书包的小广才先到区图书馆,临街的橱窗还没动静。放学后又跑了去,终于见到了布满橱窗的“征文”们——只比窗台高半头的他抻着脖子踮着脚,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文稿——他的瞪大的瞳孔从未有过如此的光亮,他的少年之心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激动。
下午的学前学后,他照例到图书馆窗前中转,晚饭后又拉着大姐、二姐参观了他的“杰作”。接下来是国庆节放假,驻足在图书馆窗前的行人多游客稠,好在离家仅半里之遥,兴奋不减的小广才一天竟跑去了5次,也熟读了展示出的全部征文。
他又终于发现了美中不足:自己写的还不算是最好的……
2024年10月23日下午,暖阳无风。广才难得抽出时间,同我来到业已成为“清真美食”游客网红打卡地的西北角。于我是开始采访,于他更多是怀旧。在西关北里社区前,他告诉我,中国第一代有职业特征的工人诗人胡书千先生曾在此居住过。我问,有交集吗?广才说,我初学写诗时老人常问我,你写诗家里人知道吗?家长支持吗?问的次数多了我便警觉起来——我不是写诗的材料?字写的不漂亮还是文化底子薄?后来与老人熟了,老人才回答了我当年的疑惑:他是怕我半途而废便可惜了。哦,那是一位深谋远虑的老人家。在清真寺拐角处,一骑车中年男子与我俩擦肩而过,撂下一声“罗、广、才~”。广才驻足追了一句“谁呀?”骑车人单脚踏地扭头答道“你不认识我,可我认得你”复登车而去……
哦,我委实不认得童年、少年的罗广才,但老街坊邻居认得他,更记住了他。
2、新老两河交汇于“滑门”,荡漾了他的《诗恋》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开挖的新开河心潮开始澎湃时,与之交汇于耳闸的北运河早已古老疲惫地流淌了千载。新开河向东千余米架了一座桥,即是津围(场)公路南端起点;桥头北堤属津郊宜兴埠地界,堤下曾为天津方便面厂(粮油机械厂),大门前送、卖、拉方便面的车水马龙,北侧门脸前排着买散装方便面的顾客人龙。有赖长兄任职劳资科长,14岁的罗广才初中没毕业便安排在厂里做临时工。那时节,全家已迁居北运河右岸的丁字沽,罗广才的自行车轮子便在北运、新开两河之间奔波往返。
后来作勤杂工的罗广才干活倒不惜力——清理、打扫澡堂子卫生,打理花圃修枝、剪叶、施肥、浇水……他最喜欢吃每周一中午食堂的水馅儿肉包子,一咬一兜油,堪比“狗不理”。若是嘴馋了便申请一份病号饭——方便面卧鸡蛋,也是人间美味。闲暇时,他也泡在厂图书室、工会,读报刊、做笔记,眼睛看累了或无聊了,便踱步到两棵桑树下采食熟透了的桑葚,吃得嘴角满是黑红的汁渍。喜欢他的叔叔阿姨是否看出了他的“胸怀大志”暂且不提,但常笑他的吃相说,又喝了一肚子墨水儿——后来的后来,头戴诗人桂冠的罗广才对彼时生存状态的自我点评是——既无忧无虑又前途渺茫。
不晓得“前途渺茫”的大男孩儿罗广才,结识了天津师大中文系才女滑盈欣。1987年,“凭借少年的痴狂和满怀激情,半文盲状态的我手持盈欣写给父亲的引荐信,在一个极寻常的黄昏,拜访在我眼中高不可攀的滑富强老师……老师面对我的顽皮,报以宽容和庇护……热情、点拨、入围,我成了北郊文学青年”(《北斗情愫·再约40年》)。此后,每逢文学社晚间活动或写出新作的日子,小罗下班的回程在两河间绕道北仓加了北郊文化馆,犹如奋飞于两河三地的一只雏燕。
由滑老师主编的1987年总第十三期《北郊创作》,似乎记录了他初入“滑门”的喜悦与感激之情:“轻轻一推,两手发颤/外面仿佛是磁场/吸引我的眼睛/一个纯真的故事/正在飘扬”(《窗外飞雪》);“嫩绿中裹着蓝色的花朵/仿佛是我多彩的寄托/将它置入盈水的花瓶/我默默的呼唤/勿忘我”(《勿忘我》)。
是在布谷鸟鸣叫桃红李白的季节,我陪广才去天津日报社文艺部拜访一位编辑,他屈腿弯腰从书包里拿出一首又一首诗作,直到编辑的首肯方才罢休。从报社出来,我开玩笑说,一直觉得你挺高大的,刚才站在编辑跟前,你好像又矮了半头。他正色道,师兄这话也对,也不对:须骑驴看诗经——走着瞧。
哦,诗的小溪一路欢歌流进1989,他让青春原野盛开的诗花尽情地灿烂,也让自己的《诗恋》情窦初开般地出版了——封面不是花好而是柳枝亦映亦拂着月圆,月光在夜幕的北运河上洒下斑斑驳驳的碎银;内文除却64首小诗,不曾透露丁点作者的信息,甚至省略了“前序”“后记”——但无妨他成为滑门中第一个出专集的弟子。
当年,除滑老师是天津作协会员外,我等数十弟子均将加入市作协作为人生价值取向的首个目标。《诗恋》出版的翌年,这一目标又被大男孩儿罗广才捷足先登了。
那几年,我刚好在北郊少年宫兼教写作班。开诗歌课时,曾邀广才给小学员们“客座”,犹记他说,诗要给读者以广阔的想象空间和新奇的诗语感受,比如“挑着一担水”不是诗,“挑着一担清凉”才是诗。作为成果,几首学员的习作经修改,交给滑老师在《北郊创作》发表,尤其温萌同学的一首小诗,广才又请了著名播音员何佳老师配乐朗诵后在天津电台播出。那个夜晚,我和同学们享受了一次难忘的诗人狂欢。
3、以海自诩的母亲河,漂流着他诗行天下的情怀
天津母亲河海河,上承九河下达渤海,不似黄河的黄,不比长江的长,但以海的雅量和情怀自期自许。解放初年成立、我们的滑富强老师走红的天津工人文学社所在地第一工人文化宫,便巍峨倒映在海河的粼粼波光中。
1988年5月,市作协在一宫礼堂举办“五月诗歌朗诵会”。罗广才脱了工作服洗了澡、换上白衬衫牛仔裤,由方便面厂风风火火赶到还未落座时,主持人刚好宣布散会。随着他大喝一声“等等”,人已冲上了主席台,尚未离席的听众有站着的也有又落座的。他举着两页稿子喘着粗气说,对不起,我是北郊文学社的罗广才。我虽然迟到了,但精心准备了一首诗奉献给大家:“我又想起了屈原/给先人以欣慰给世人以喜悦/给荣耀以沉默给世俗以冷色/五月,虔诚擎起绿色的信念……”可以说,罗广才的首次登台亮相,便以自己的方式不大不小地“震撼”了天津诗坛。
回程公交车上,带队的滑富强老师与一众诗人弟子依然亢奋于广才的“壮举”中。站停水连北运河的西沽公园,有人提议下车,兴致愈发高涨的师生们连蹦带跳来到公园湖边的草坪席地而坐,笑语欢声沉了湖中的鱼落了天上的雁。只听广才叹道:和平有“七月”,河西有“昆仑”,红桥有“桃花堤”,咱北郊为啥没有诗社?法官诗人周永君附议,滑老师您给起个名,咱今天就成立一个北郊区的诗社。滑老师听罢拍手叫好——东启明,西长庚,南极北斗,咱们就是摘星人——就叫“北斗诗社”吧:你和广才就是社长!众弟子听罢,掌声欢呼声潋滟了西沽公园的波光和游人,也惊艳了北郊的那个文学的黄金时代。
1990年春天,受天津商学院学生诗人张欣茴主持“90 '天津当代大学生诗歌展”启发,在滑老师的鼎力支持下,广才遂倡导和组织了“90 '天津当代诗歌大展”活动。他联络了在津的闵人、柴德森、沙驼、白金、颜廷奎、许向诚、伊蕾、刘功业等60余位知名诗人,包括田晓菲写于大洋彼岸的应征诗作也纷纷寄到了《沽北文学》编辑部,却唯独不见大家鲁藜先生的作品,如此,肯定是这次诗展活动的极大缺憾。他再次登门与鲁老交流,原来老人家误以为是“诗赛评比”,淡泊宁静的鲁老已无意争春了。当老人家确知是集中展示天津诗人诗歌创作的新成果后高兴应允道,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准备诗稿。结果老人不但赐了稿,还莅临北辰参加了主题活动。其实,更令广才不能忘怀并影响至深的是,一位蜚声中外大诗人安于清贫的生命状态和生活态度——油漆斑驳的旧书柜,咿呀作响的旧藤椅和单人床,蓬勃竖立的白发和不足80斤的皮包骨头,却托起一个阳光灿烂的诗歌世界!
是的,在诗歌世界的灿烂阳光下,大男孩罗广才长到了20岁,已然是个挺拔倜傥的青年诗人了,乃至南开文化宫的老群文工作者孙茂森先生一见到他,总是笑眯眯地称其为“小滑富强”。
1991年,百花出版社出版的《海内外新诗选萃·秋之卷》,收录了他的《牧羊图》,至2010年,他的《寄情》《轮椅》《为父亲烧纸》等20篇名作,被广西、黄河、北岳、太白、文化艺术、中国文联、中国广播电视等多家出版社的专集收录。
此刻,我的思绪不得不在2008年5月12日的黑白底片前驻足——5·12汶川大地震,那是一场悲怆了世界华人的灾难。笃信“诗人是报警的孩子”的罗广才,虽然无法预警这场巨大的自然灾害,但在历史的紧要关头,想着要让诗歌尽早发出时代的声音:在他的好友、中国中英集团董事长赵发先生的资金支持下,他提议以最快速度策划编辑出版《挺立中国——汶川诗抄》。在5·19—5·21的三天全国哀悼日里,竟得到了李瑛、陈建功、韩作荣、叶延滨、吉狄马加、高洪波、雷抒雁、林雪、冯景元、林莽、蓝野等一百多位全国著名诗人作家的倾情之作,也包括滑门弟子季晓涓、吴作强、孟宪冬以及我的《废墟中的照片》。一个月后的余震还未消停,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这本主题诗集已经然发行:“后记”是334页,而他自己的那首《朝着灾难的腹地,把希望延伸》,谦虚低调的排在330页的位置上。
也是2008,当一身金黄的秋姑娘跳起欢快的丰收舞时,罗广才又策划发起主编了《天津现当代诗选》——以纯粹诗意存在,以高贵的诗歌精神,证明父母之邦的天津和穿越时间河流的天津诗人,依然引领着新诗的潮头。
4、在大通绿岛,构建一座汉诗的码头和航标
2008年,春姑娘的彩笔顺势绘出两幅风景:已退休的滑富强老师经“中老年时报通讯员联谊会”的首肯,在北辰自家自费编刊文学杂志《七彩虹》;北运河畔的天津锅炉厂旧址蝶变成了新社区,并有了一个充满湿意与诗意的地名“大通绿岛”。绿岛小夜曲不停摇曳着北运河两岸的春华秋实,也呼唤着罗广才成为这里的早期居民。以空间距离计,他和滑老师更多了一份合和与亲近。
同样,2010年11月8日也是一个值得纪念、值得书写的日子。在大通绿岛寓所,广才翻阅老友王振良兄自费主编的《天津记忆》,他暗自思忖,一个失忆的城市是缺失魅力的,一个没有诗人声音的城市同样是缺少魅力的。继而,一道灵光出现了:滑老师可以自费编刊《七彩虹》,振良兄可以自费编刊《天津记忆》,我为何不能自费编刊一本《天津诗人》呢?况且天津本来就是一座诗歌之城——在中国新诗90年的昂扬进程中,有“中国新诗第一人”的穆旦,有“七月派”的旗手鲁藜,新时期以来的领军诗人林希,有女性诗歌的代表人物伊蕾……受这些先贤在天津发出最初呐喊而后走到中国诗坛最前沿的启发,他也对《天津诗人》有了明确定位:虽以天津地域命名,但不囿于天津地域,要办便办出一本能够“捅破天”、能代表汉诗大概念,呈现汉诗最新面貌、最新符号、最新气场、最新格调的纯诗读本。
当清浅的时光嫁给了一个诗人兼编者的理想与执念,便倏然托起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2011年元月——《天津诗人》创刊号在天津师大走廊诗社老社长王立夫的支持及天津武清籍著名作家张春雷的资助下出版发行。不消说广才是第一时间,将油墨与心血飘香的读本送到滑老师和振良兄手上的。及至冰雪消融紫燕飞回的阳春3月,他在北京邂逅天津籍作家、《中国人口报》主任记者王广涛,免不了也以伴手的《天津诗人》创刊号相赠。广涛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是翻阅、凝神、沉思,然后神情庄重一板一眼道:“广才,谢谢你,有了这份诗歌读本,咱天津这座城市不再软骨”。
1992年,罗广才自方便面厂离职成为诗歌的半职业者;2011年,《天津诗人》的横空出世,标志着他义无反顾成为诗歌全职业者——从生存的角度权衡,这无异于赌博。
诚然 ,人类的情爱与婚姻有“七年之痒”一说,那么,作为总编的罗广才对自己的《天津诗人》呢?2017年第5期《大家》适时推出了他的《七年不痒》:“……选题、征稿、约稿、选稿、改稿,跑设计、印刷乃至落实资金费用,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每一步都是痛苦并快乐着……我必须记得,每次刊物送来,我先从三楼平台挑选1米多高、盛有三分之一垃圾、带轱辘的垃圾桶,铺好三层报纸乘平台电梯到一楼,装20包《天津诗人》再拉到三楼平台,然后拉行10米到楼洞口,改用楼栋电梯拉到11楼,总要折折返返十多次。然后是约上大姐和几个亲朋贴地址、封邮袋,再折腾下楼拉到邮局邮寄……”
我想说,曾以垃圾桶为运输工具的《天津诗人》,该是怎样一种自卑和贫贱?但绝不!她是周敦颐笔下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莲,是读者郑春寄语的“清丽、虚怀,有节不着利字,有形不流媚俗的翠竹”。广才坦言,《天津诗人》是比较“霸道”的诗歌读本:没有稿费,必须首发,认稿不认人。我爱说诗歌是文学的知更鸟,我的处女作,也是1982年4月写给《第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文艺宣传材料》的一首小诗,但我至今没有勇气给广才的《天津诗人》投稿。在我和广才的同门诗人中,上了《天津诗人》者怕不超过十人吧?
若说“霸道”既不公允也不尽然:罗广才又是坚持有稿必复、动手改稿的总编,这在当下怕属凤毛麟角了。一位名何宗碧的作者感叹道:“写诗十多年,也投稿无数,从未遇到过像罗广才老师这样的主编:头天上午十点多投去的稿件,转天八点就见了回音,不仅有总体评价,还有具体修改,而且改得让人豁然开朗,不得不服!如此对待一个素昧平生的自由投稿者,真的让人感动不已!正是有了这样的人品和敬业精神,加上罗老师非凡的才情,才有了我们手上这本令人称慕的《天津诗人》”。
2022年8月,《诗评媒》公众号以《一首诗需要修改多少遍?》为题,编发了罗广才《父亲的记事簿》初稿经广泛征求包括我在内的众多文友意见,先后修改7稿的专文《一首难产的诗诞生记》。2023年2月,他又将藏族青年诗人诺布朗杰洋洋1500行的长诗《金嘎乌》及经他手瘦身的660行修改稿发我征求意见。我在回帖中写道:“作为以命相搏的诗歌职业者,你把写的每一首诗都视为精神的救赎,也把修改的每一首诗都视为一次心灵的手术。作为为作者改诗乐此不疲的大刊总编,你也力求编发的每一首诗,要么带着遍体鳞伤的血和泪,要么透着刻骨铭心的爱和恨……”
屈指算来,到公元2024,罗广才和他的《天津诗人》又走过了7年。滑富强老师的《七彩虹》已出版60期,弟子罗广才的《天津诗人》出版了56期。我曾问我的这位师弟,维系运营的资金渠道是什么?他答,一是个人的诗歌讲座及稿费收入,二是刊物征订收入,三是要好的或根本不熟悉的朋友等社会各界的赞助。有个故事便很精彩——
那是2017年在首师大的一次诗歌活动。晚间自助餐时,一位瘦高的先生对他说,我关注你很久了,今天是第一次见你本尊。咱俩是否喝一杯?广才答可以,遂移步二楼的茶室落座,一瓶茅台就着一盘瓜籽下酒,没有菜,话也不多。酒将尽时,瘦高的先生说提供一个银行卡号。广才抄了卡号给了这位先生。第二天一早,一位女士打来电话告知,按照我们周董的吩咐,赞助《天津诗人》的10万元已打款到您卡上了。广才这才得知,这位周董便是鼎鼎大名的民营金融投资家。其后数年,周先生的赞助款每年都是10万元,直到后来才停止。除此,《天津诗人》公开账号上,累计还有数十万元没留捐款人的姓名。
是的,以我的视角泛泛写出本题后,关于广才和他的《天津诗人》的社会评价与地位,头条、百度等融媒体可谓连篇累牍,盖言之,是全国优秀的,较具影响力的,为推广当下汉语诗歌做出重要贡献并赢得了诗界普遍赞誉的诗歌读本。而在广大诗歌爱好者的心目中,《天津诗人》委实是有泱泱中华气象、品格与情怀的汉诗读本。
5、走进鲁院乃知磅礴,放之四海方为激荡
孔圣人说四十不惑。相当质感的2014挂在罗广才的额头时,他已经四十有五了,但依然有个迷惑或诱惑:自己要不要去读鲁院(鲁迅文学院)呢?毕竟,那是中国作家诗人心目中的向往与神圣啊。况且,45岁,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缘起是没读过高中大学、径取研究生又继读博北师大、还在美国做访问学者的好友周航,突然告诉他已接获录取通知书要回国读鲁院了。广才便以此为契机,决定和周航“同窗一回”,于是专程拜访了主持天津作协工作的万镜明书记汇报想法。万书记当即表示:好事儿啊,我们研究一下吧。几天后,在市作协万书记和文学院武歆院长与他谈话,告诉他此去鲁院不仅代表个人,更是代表天津作家团队。
2015年3月16日春和景明,罗广才走进北京中国现当代文学馆路鲁迅文学院的简朴门厅,成为“第26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究班”的学员。与其他学员有所不同的是,鲁院门外有手捧鲜花等他、迎他、与他同框的场景——他被高调了且不容分说。
在鲁院学习的两个月又怎样呢?好在有他结业后的万言随笔《剪成碧玉——鲁院记忆》可供大把大把地采撷花絮与芬芳:“我来鲁院是来学习的,也是来卧底的:卧中国新诗优秀评论团队之底……3月25日上午,有幸聆听北大教授、博导戴锦华女先生讲授《大时代与象征秩序的坍塌》。仅仅是开场白的几分钟,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她被北影的学生们尊为戴爷——饱学、知性,睿智、平和,那些绕嘴的专业术语和枯燥的理论,从她的发音之后都变得那么家常轻松,让人会意……4月22日22:30,周航教授几乎是以绑架的方式胁迫我们来到延河河畔,在夜色中与远处的宝塔合影留念……5月4日出版的泰国《中华日报·副刊》,推出了中国鲁迅文学院第26届高研班周航、战宇婷、罗广才的“三人行”诗歌作品;5月6日又推出周航的《惊艳,不仅是阅读的快感》和罗广才的《没有终点的行走》的评论;5月7日开始北京文学地理一日游,纪晓岚、谭嗣同、老舍的故居,鲁迅创作《狂人日记》的绍兴会馆和鲁迅博物馆……在鲁院学习期间,共创作发表评论7篇,散文1篇以及诗歌两首,其中的《我们》他以深情朗诵献给了5月18日的结业联欢晚会:“……我们有多静/往事就有多深/我们有多激昂/岁月就有多少波澜/多短是相遇的喜?/多长是离别的伤?……时光是一次莫名的擦肩/很多人永远没有和你相遇/很多人永远没有和你别离/池塘注满来生的水/一朵桃花开在银杏树上/这个四季更迭的院子/一片片多彩的树叶/化入泥土?/或成为标本……”
孔圣人接着说,五十而知天命。广才知天命的2019,他在报端看到了天津作家协会文学院签约作家的招聘启事。大通绿岛院子里的花木正值发芽吐蕊,但他生命之树的叶子已然经霜变红——在光阴里行走的他,又来到一个时不我待、时不再来的机遇门口。他打电话给市作协创联部王忠琪主任报名,又在一周内准备好了材料和上报的作品。后来,他被告知录取了,同时也被告知要给他“压担子”,成为与河北省文学院交流的天津两名签约作家之一。在其后两年赶上新冠大疫期间,他的作品超指标上了《诗刊》《诗选刊》《延河》《牡丹》《作品》及《解放军报》等大刊大报,那部扛鼎之作的《罗广才诗选》亦属应运而生。
写入罗广才2020年大事记的还有浓重的一笔:9月5日,没有正式主管单位、始终和出版社合作出版的《天津诗人》编辑部,向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递交了“归属申请”,9月24日便获得了“关于同意作为《天津诗人》主管单位的批复”。他将此喜讯第一时间发给滑老师及同门朋友圈后,我刚好乘车从海河上的金刚桥向北瞭望横跨三岔河口的天津之眼,旋即以“《天津诗人》,嫁入豪门,可喜可贺,美奂美仑”16字点赞。两天后,《天津诗人》交由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主管启动仪式在天津宁河兴家坨博物馆举行。全国工商联原副主席、天津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张元龙出席并致辞,他以其祖父、也是我们宜兴埠先贤、南开大学之父张伯苓先生的话与《天津诗人》共勉:“事出于诚,既无不成”。
接下来,是“风雨十载,我和《天津诗人》征文、书模征集活动”拉开帷幕,来自全国数不清的褒奖感恩稿件雪片般飘来,于是便有了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与《天津诗人》编辑部联合出品的《天津诗人创刊十周年纪念特刊》。著名作家、时任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的邱华栋写来寄语:“十年耕耘打造汉诗前沿阵地,八方传播见证华语诗坛风起云涌。愿《天津诗人》不断进取,更好的为读者服务;不断挖掘,更好的为提升诗歌品质服务;不断努力,更好的为中国诗坛服务。在坚持中成长,在质朴中前行,在宁静中奉献,在诗意中追求。”著名诗人、时任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的杨牧先生特意集了唐宋诗人窦群、陆游句书赠:“十年辛苦伴沧浪,尽在山程水驿中”。诗人陈克在《构建一座诗意的城堡》的序中坦言:“这是一份诗歌读本的成长,也是一个诗群的脉动。他们呈现了纯粹的闪光的品质,也使一个庞大诗群与新时代建立了血肉联系。因为文学,人间诗意弥漫;因为《天津诗人》,汉诗有了新高地……”
6、江南江北皆春水,放飞了诗群鸥,浇灌出新诗论
伴着《天津诗人》声誉日隆,罗广才的诗歌活动便有些应接不暇了。他说,在祖国大陆2800多个县级行政区划中,他走过了不下2000个。比如2018年1月,6日上午《天津诗人·湖南诗歌档案》发布分享会在长沙举行;11日下午在京出席《2017年中国诗歌排行榜》首发式;13日在肇东参加中国诗人采风……2019年1月,10日在济南出席《山东诗人》跨年诗会;11日下午在京出席《2018年中国诗歌排行榜》首发式;23日在天津出席一零一企业家俱乐部“蝶变·绽放”年会盛典……我在文汇出版社2019年出版的《罗广才诗选》目录中,搜到题目中镶有杜甫故乡巩义、朱熹故乡婺源、鲁迅故乡绍兴、海子诗歌陈列馆所在德令哈等地名便不下20个。本月中旬,我俩订妥要好好谈谈的,结果他又匆匆去了淄博和济南参加“巩本勇诗歌研讨会”和“马启代《诗歌研讨会论文集》首发式”——我写下这行文字的要点非是说他的冗忙,而是说这是他第30次去淄博!
上紧发条的罗广才和永远在路上的行程,也并非为了阅尽人间春色,而是飞起诗龙九条,所到之处,搅得诗天诗地火热。2013年在重庆,他谈诗歌与生活:“写诗一定要陈言勿去。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一种,引人入胜是一种。无论是哪一种,都要有自己独特的、真实的、不说不快的表达。纯粹的诗人是向社会和历史发声的勇士,以心灵的诉说见证伟大的人格”;2014年在松花江畔,面对数十青年诗人说:“青年诗人是所路过的时代的独角兽。当青春的河流淌着诗的血液,诗歌是高贵的,青春是令时代敬仰的,因为只有青春的力量和元素,才能将诗歌的河床挖掘的宽广而深刻,将诗歌的天空抬升的高远而清澈”;2015年在福建与文学院大学生谈心得:“读诗和写诗,犹如一朵朵叫不出名的野花,是我们生命另一种灵性的绽放。可能是羞涩的、拘谨的,但也该是顽强的、坚决的。因此,诗不是写出来的,是诗人的另一个灵魂的另一种发声”;2016年在郑州颁奖会作为嘉宾讲话:“史家考证已经发生的事件,诗人描写可能发生的事物。因此那些尚未真正落在地上的句子,更容易让我们疼痛。诗人要做一个随时报警的孩子,以诗歌作为灵魂的支点,换来一份可贵的尊严,穿越历史的时空与知音握手,相拥”。
时光携着诗光的脚步走进了2017,走进了贵州六盘水。两排峰峦将小小的山村夹峙成斜挂着的算盘街形,心无旁骛的山林标榜着这里的偏僻和山野。时任水城区文联党组书记的诗人王鹏翔将六盘水三中一个叫熊生婵的高一女生的几首小诗拿给广才看:“还有一些更美好的东西/比如二月的风/她说/完成一场邂逅/我们离开……”(《清澈》)。当广才在陶醉中翻看第二首《樱花树下的姑娘》时,情不自禁即兴诵读了起来:“姑娘,这些年/春风宽恕你了吗?/你眉心上微微颤抖着的/鲜艳的忧伤/像海。姑娘/……樱花存心/霸占你的荒野/但远不如那天的风/娇态百出//你从未抵达,事实上/也从未出发过/姑娘”——这是一位也从十几岁开始痴诗写诗的著名诗人,发现同类的怜惜与喜爱,亦是一位阅诗无数的盛名诗歌读本总编,发现诗歌天才的兴奋与喜悦——罗大总编当即决定,《天津诗人》新辟“发现”栏目隆重推出,并打破不发稿费的惯例,当即拿出500元稿费请王鹏翔转达。稍后,著名前辈诗人徐敬亚先生在《天津诗人》读了《熊生婵诗九首》,满心欢喜写出了诗评:“你和你那为数不多的可怜的同类诗人们——哪怕你们强颜微笑,哪怕你们佯飞在高空,将会有无数只手……指点你们的脊梁,但是同时,也会有一只莫名之手穿天而来,取走你们为之冥思苦想的全部的天堂之语”。
2019年做客济南“山东诗歌座谈会”,他的发言颇有些语重心长了:“在情景、物象与视觉、心灵之间,诗歌的品质呈现出三个维度——思想、语感、节奏。因之,一首好诗应该具有广阔的精神背景,耸立的思想高度,独特的表达方式,鲜明的美学特征,非凡的个性驰求;而诗歌创作的最高境界是在审美、哲学和精神的最深处,通过语言脉搏的律动和清丽、空灵的另一个自己相遇”。
2022年9月初在国际城市文学学会贵州分会上,罗广才用诗的思维诗的语言,全面系统的阐述分享了自己的诗歌理论,共五题,精彩之处掬手可拾:“好的诗作早已摆在时间的汪洋上,让浪花含泪而去,让鸟儿和鱼大醉一场……你该把我们的读者想象成神父。如果你问祈祷时能不能抽烟?读者神父一定会否定;如果你问,抽烟时能不能祈祷?读者神父一定会认可……诗歌多少能让我们的尊严有个停靠之地。一首好诗,读者会从很短的行间和词句里读到信息量的密度,生活经验的广度,情感脉络的深度,以及想象力在天地间畅游的崇高自由度……”
我是否可以认为,在汉语连绵不绝的诗歌广厦中,罗广才自此构建了属于他的楼宇呢?
7、世俗污染心河,他用澄明的诗章淘洗魂灵
“时光没有褶皱,水一样的淌过。总有记载时光的一群人,像桂树那样,香气柔和地通往春天”——罗广才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中国诗歌突围开封研讨会上被授予“新世纪中国诗歌十大贡献奖”讲了这段获奖感言后,又乘着诗歌的船帆,于10月17日停泊在苏州河的岸边,观赏灵魂的风景,倾听流水的声音。作为中国诗歌百年名家书系的《罗广才诗选》出版后,在姑苏召开的第五个分享会,得到马启代、北塔、周平、若荷影子等众多诗人的好评,潮水般潋滟了太湖的秋景。
那些年,广才的许多名篇如《给父亲烧纸》《纪念》等,因有众多名家大腕评说褒奖,我自知斤两并无置喙,但《罗广才诗选》出版发行的喜讯传回北运河畔,我等不得定于12月21日天津研讨会的召开,先捷足代表“滑门弟子”发出同船竞渡的拍水之音,遂于12月12日在《天津日报·北辰之声》版,发表了《湿地师弟诗帝及30年河东河西——写在<罗广才诗选>出版后》:“……厚德载物。广才的人品烘托着他的诗品,广才的德行担得起更盛的诗名。
天生广才必有用——在看好中国新诗的同时,也看好师弟罗广才”。
然而世事沧桑,沿途的景致并非总是宜人,接踵而来的新冠大疫便黑暗了2020早春的光景。我在居家封闭的日子里赶写《北辰区房地产志》,直至初冬在搜狐网读到他的新作《我答应过的事,就在尼勒克一笔勾销了吧》,方知盛夏时节他又去了新疆唐布拉草原,摘下口罩敞开心扉和胸肺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许久没和广才举杯邀明月的我,认真写下了诗评《去尼勒克,把酒当歌》——在我读诗的青涩体验中,起首第一句有如开饮的第一口,往往决定了诗酿与兴致的浓淡,“摇晃的草儿像动荡的半生/忽左忽右地被风吹着”——我急忙闭上眼睛,生怕这窖藏多年的阅历与沧桑,未及细细品味与咂摸便灌进酒囊。然而,被草原的风吹绿了诗思的他,是否也想起了滑老师,想起我等同门的兄弟姐妹们?“等待或祈祷/牵挂或梦绕/都不过是摇曳的一种。”我倏然明白了,广才带来的这坛诗酒浓而不烈,醇而不燥,属于不上头但走心的那种——如此最好,让我们开怀畅饮吧——“没有谁是完整的/尼勒克是/没有一种空旷是被割断的/尼勒克是/没有一种距离可以穿越/尼勒克是/总有一种辽阔连接天地/总有一次相遇远离黑暗、悲凉和泥潭/总有一种清新一泻千里/这就是你/尼勒克/有铺天盖地的自由”。这是一段陡然涌起的高潮,一连干掉三大碗的酣畅,一次敬与尼勒克,也敬与滑老师、敬与文朋诗友和天下男人的生命释放……(原载于2020-12-10《天津日报·北辰之声》)。
两年后,我在完成了500多页《北辰区房地产志》的初稿后闲下心来,又读到广才在六盘水发出的个性化“诗歌宏论”及应诗友之邀,写出的《攀枝花》,乃至“勾出了诗虫”,旋即又写就了姊妹篇《凌霄花》,便产生了“以子之矛刺子之盾”的恶作剧念头,兴趣之余不乏诙谐的写了《参照品味:罗广才新诗作与新诗论》——参照阅读,有一种按图索骥的体验。其美妙之处在于,既能让知行合一者的理论与实践霞鹜齐飞,相互辉映,又能让只说不练的嘴把式黔驴技穷原形立现。他说,2016年前我的诗作就像一条流浪狗,有他的欢乐,但没有归属感,更没有雄狮的品质。那么,已完成诗论构建的现今,广才的诗情诗貌又是怎样的呢?“看清眼前的火红和热烈/就是永远的生机和磅礴/甚至对晚些时候的星光/可以视而不见'”(《攀枝花》);“你在花的城市里生根/我在树的街镇落叶/你每次的中年和我此刻的天命/都错过了很多场雨……被折断过的那么多干枝和鲜枝/骨子里那薄的翅膀/还在”(《凌霄花》)。在我看来,他所提倡、追求、钟情的创新性、个性化、有温度、有穿透力的语境设置和语言表达,在这两首新作中完成了忠实、炫美、让人喜出望外的实践与体现。诗意方面呢,攀枝花与凌霄花都具积极向上的生机与品格,但后者靠自身的德才与努力,前者靠投靠与攀附;奥妙在于,作者在诗中并未声明对前者的鄙夷或羡慕,也未对后者表示敬佩或惋惜;区别在于,他对攀枝花采用了第三人称的观察、描写和理解,而对凌霄花,却采用了第一人称与之对话、谈心、互动,渲染出淡淡的伤感,尤饱含了浓浓的慰藉。
2022年的尾闾,也是大疫三年之末,我在相继完成了《师出滑门》系列最初两篇稿子、闲暇下来准备过好元旦,又读到了广才的新作《全世界就在你身边》,一脸茫然之余看了副标题《献给中国乡村教师》方才明了,继而被感染感动,终至被套牢而不能自拔,遂又写了迄今为止给他的最后一篇诗评《中国乡村教师:一首诗带来的伤感与阅感》——“一亮相就成为中华瑰宝/埋没千年依然有凤来仪”的铜凤灯,当之无愧成为300万中国乡村教师的形象大使——“等了那么久,听到凤鸣声的人/就是你的学生/轰隆隆地被这个时代追赶/寻找中,那么多树/是如此的安静”。我承认,读到这里,我心中不是隐隐的痛,而是痛的透彻。但诗人劝我:“不收养风雨,哪有那么多庄稼/雨醒后,云也睡去/都是一种点燃……”委实,在我们泱泱华夏,可与乡村教师比肩的还有更多的庄稼汉、农民工,或可给阵痛的心灵带来些许的比照与平衡。诗人最后放大音量告诉世人,是他们在“守住乡音,做全球化叙事”;是他们践行着“没有褶皱的一种延伸/握住流年,成全并淡定/就像你的铜凤灯”。我的再次“参照阅读”的感悟是:如果把一首诗比作一个人,诗景诗境便是人的生平事迹,诗思诗句或为人的体貌性情,诗眼亦如人的心灵窗口,诗情诗意该是人的心胸魂灵。一首诗的优劣,并不完全取决于词藻和表达;使读者掩卷后所思所想所感所悟、那个活在诗内又飘在诗外,只能意会而不能白描的诗魂,方是诗人心灵善恶与格局高下的示范和分野。
又过了两年后的今天我要说,著名诗人罗广才,以一己之力一己之能,维系并扩张《天津诗人》的体温、光谱和凝聚力,其物质生活常常是拮据的:对企业家的赞助,他每以名人字画回赠;对名人的字画,他且以推荐刊物刊载回馈;对全国各地文朋的来访,他多在自家厨房操刀拿手的牛、羊肉美味相待;对草原诗友源源不断寄来的牛羊食材,他总以改诗、作序或评论相报……乃至他的亲侄女、外甥结婚,也只能赠之以朋友的字画和收藏的茅台酒而“免臊”。虽然如此,他在物欲横流的当下,也绝不戚戚于贫贱,因为,既然把人生许给了高尚纯粹的诗歌,他的心就该干净澄明,只为诗歌而跳动。早在2011年11月,广才以《天津诗人》编辑部的名义邀请“用一根坚硬的食指豁然划破新诗窗户纸”的“朦胧诗之父”食指先生来天津讲学交流,在会晤冯骥才先生时,食指先生有句话深深震撼了罗广才:“我心里不能有钱的概念,如果我心里总想着怎么做买卖,那笔下会不干净,会带出铜臭的味道。”广才当年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就曾表示,食指先生的精神坐标依旧指向干净、纯粹,而理想主义也与物化的世界并存。直到今天,我依然相信,罗广才的志向与底气一如食指,要做当今时代的理想主义代言人,而中国诗坛和中国时代,也都迫切并大量的需要这样的代言人。
8、亲情的港湾聚少离多,他活成了“活着的烈士”
很多往事散落在离光阴稍远的1996,像熙熙攘攘漂摇的浮萍淹没了记忆的池塘。比如父亲:一米八的个头,读过私塾,写一笔漂亮的毛笔字,为保持笔直的裤线,睡觉时先将叠好的裤子压在枕头底下……然而病到最后,体重已不足百斤。
2007年的腊月二十六,是当了一辈子产业工人的父亲的第十个祭日,罗广才写下《为父亲烧纸》以兹悼念:“黄泉路上/前后总是一种燃烧//……画个圆圈/天就黑了下来/黄黄的纸钱/父亲在笑 以火焰的方式//父亲一生节俭/我烧的纸钱没有留下一丝残片//……在女儿眼里爸爸是为他买娃娃的/在我眼里女儿是为我烧纸的//……黄泉路上/总有一种希望/前后燃烧”。2016年腊月二十六,他再为父亲写了《二十年》:“……爸爸,我对生活的所有积累/为什么都会被这个祭日击碎/而那些飘扬的残片/在雪花不飞的日子/它是如此的灰烬……”。2022年的腊月二十六,他又写出《父亲的记事簿》:“……这是时间不断生出时间的密码/大姐二姐的下凡时辰/……我们哥儿俩的落草时间/……一半是空白,一半是风景/而您,无数传统的固执的父亲/留下了你们曾经布局的/江河万里。” 截至目前,关于罗父的基本信息,永久却也残缺的留存在如上的三首诗稿里。除了养育,父亲还以他的英年早逝,成就了最小儿子的成名作品。
当我构思本章题目时,总也不能从一种悲怆的情绪中唤回:今年业已55岁的罗广才,被我写成了笃定诗歌的“圣徒”呢,还是自己活成了一个为诗歌献身的“殉道者”呢?即或是名副其实的殉道者,也该有家庭、有亲情吧。况且,他还有93岁高龄的老娘,还有哥哥姐姐,还有有出息的女儿。
罗老太太不识字,但认得孩子们的姓名,热爱生活尤达观幽默。在大通绿岛《天津诗人》编辑部兼广才的家居书橱里,陈列着他出席会议参加活动有照片没照片的代表证、嘉宾证。老太太会隔着玻璃端详着抚摸着,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有这么多叫罗广才的儿子,多好啊。年前的腊月二十六,哥嫂姐姐们来看老娘,老娘问广才呢,快过年了怎么不家来?哥哥答还在贵州呢。老娘说,大老远的往那干嘛去?哥哥趁机“挑拨”道,远怕嘛?您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买机票,立马就飞回来陪您过年。老娘噗嗤笑了。哥哥、姐姐们不解,问您笑啥?老娘一本正经说,广才就在他自个儿家里呢,不信你们去他书橱边儿上看去!当广才将这段视频和刚写就的《父亲的记事簿》发在朋友圈后,我立马点出了9个秒赞,且注明前8个是给老太太的,最后1个才是给他的。
至于广才婚姻的话题,委实是有些沉重了。2007年1月《徐州日报》《天府早报》《深圳晚报》分别转发了他博客上的随笔《关于离婚》,犹如一枚水雷,炸响了那么多那么多文朋诗友和读者的心湖:“不堪回首,尤其是离婚往事。//都有过牵手的那份,默契那种心跳,而形单影只却别有滋味在心头。//婚姻是条河,开始时水还清,流着流着就浑浊了……以前经常想,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自然要从一而终。//我应该算是晚婚,30岁那年还一无所成,只好奉女成婚。当我从朋友那知道婚姻需要经营的时候,我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2004年的1月6日,是我个人人生一个想忘都忘不了的日子。一个男人浑身是伤,谁也看不到,也不能让谁看到。//……记得我很悲壮的和朋友诉说:我算露脸了,我家祖宗八代都没一个离婚的,到我这儿决了堤,开了这么大的口子,算丢大脸了。//……人毕竟不是单纯的个体,离婚是老百姓天大的事儿啊……离婚的时光比婚姻生活漫长,离婚带来的压力更沉重。朋友段华在回复我洋洋千言的邮件中只有一句话:当你觉得无路可走时,一直往前就可以了。//……离婚是把双刃剑,哪面都扎人。好在我有良心的鞘,让它不会伤及我的女儿……//一纸婚约从有到无,几十分钟的事,但前后经历或要面临的岁月是很漫长的。要结婚的朋友,别犹豫;想离婚的朋友,我想你还是去看看铁道口的警示牌:一慢、二看、三通过。”
有句很流行很哲理的话叫做“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我意是否应该改为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理解和支持”的女人呢?。如若不然,是放弃婚姻还是放弃事业?在广才的《关于离婚》里似乎没有给出答案。他说,离婚是把双刃剑,哪面都扎人;我说,离婚是把三棱刀,最受伤的是孩子,哪怕你有良心的鞘!
同时我不否认,在心灵的广阔空间里,罗广才将一块最圣洁、最柔软、最无私的地方,妥妥留给了爱女峤峤。他说,如果诗歌里还有停顿部分,那就是留给孩子的时间。2000年孩子降生时爷爷已仙逝,便请姥爷起名。姥爷沉思片刻,说,叫罗鲁峤吧:罗为父姓,鲁为母籍山东,峤呢,为尖而高耸的山。姥爷又说,你们这一代不行了,就看峤峤这一代吧。说得广才好憋气好郁闷。
也是姥爷有先见之明,峤峤自幼竟成了父亲眼里的“语言大师”:“和她玩耍间,我抓住她的粉嫩胳膊亲了一口,小丫头蹒跚跑到奶奶那儿告状,奶奶,奶奶,我爸用口水给我洗胳膊,您得说说他……”在幼儿园刚学汉语拼音时,带她去秦皇岛旅游,回程请父亲记录她口述给大龙小朋友的信:“大龙,罗鲁峤的朋友。大龙,我非常想你,我不要你跟坏孩子玩儿。写到这儿,峤峤姐姐忍不住想哭了”。当爹的思忖,小丫头还挺煽情的,一代文豪的苗子啊!上了实验小学一年级后,广才帮峤峤做的卡片得到班主任刘老师表扬,便向女儿邀功:没告诉刘老师,是峤峤的好爸爸帮着做的吗?女儿反击:不对,是峤峤给自己选对了个好爸爸!广才惊诧之余自期自勉:一定要成为这位“语言大师”称职的好爸爸,只是山高水长啊。
岁月的水长绕过山高来到2016,刚大一的罗鲁峤同学在爸爸建议与陪同下来到问津书院。两个小时后,广才列出了购买的书目:阿乙的《模范青年》,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昆德拉的《时间的玫瑰》《不朽》,杰克·凯鲁亚克的《垮掉的一代》,阿贝尔·加缪的《局外人》,孙犁的《晚华集》,周作人的《知堂文集》共10部。2018年,广才将女儿荣获第三届全国书法网络大赛青年组一等奖的作品及证书发在网上;峤峤则在自己的公众号“乞巧读书”试播了《读王小波》,当爹的在跟帖评论中写道:“这文字貌似老道也厚重,但她属于18岁少年般的那种深沉……这选题,让我们父女殊途同归。万音皆哑,唯阅读悦耳。丫头正青春着,我们阅读的嗜好促使我们父女共同青春着……”2019年,中新社记者罗鲁峤在公众号编发了1600字的《轻轻的,我回来了》:“……美好的东西向来是东躲西藏的,待你众里寻他千百度……虽然也想学学苏轼,对着一琴一溪云做个假的无事小神仙,但困在大观园里的风花雪月终究不是真快活……诗三百浩浩汤汤,孔子‘用思无邪' 三字便蔽之,可见在圣人心中,大道至简,最简单最纯粹的事物最动人……”她最后的结论是,“只有在你生命美着的时候,世界才是美丽的。”我认真读了两遍,终于没敢学着她爹的口气跟帖,只以天津财大(院)40年前老学长的身份表示钦佩并点赞。
罗广才比较在意的2020年9月24日的夜有些深了,他还是打开电脑在心扉上敲击出了《五十一岁生日写给女儿》:“能否记起今天这个日子,丫头/你从来不承认父亲是座山/爸爸就是一座山……/这座山是纸做的,褶皱的地方/不是山峦。许多无法收集的证据/在那里默默起伏,丫头/……记忆深处的流水带不走的怨/有没有波纹状?丫头/其实我写了三十多年的诗/也只是抱怨一下空荡荡的/生活。不知道哪一首是最后一首……但我还在尽一座山/挺拔和葱茏的义务。丫头/你在平原瞭望……我蓝得耀眼……”这次读罢轮到我惊诧了:广才没收到女儿的生日蛋糕么?甚或没收到“祝你节日快乐”的只言片语么?我毫不犹豫用峤峤长辈口吻跟帖道:“其实,山是有生命的,只不过,我们见惯了山的隆起,极少见过山的陷落;在孩子眼中,山,就应该是永恒的?”只是广才将我的跟帖以“作家刘万庆”的身份附在诗后的诗友留言中。
2023年,媒体人罗鲁峤与自己的师长李桂杰合著的乡村教师赖家益的长篇报告文学《不必等候炬火》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在惯常的“后记”处,代之以主人公赖家益的《感谢》:“……我还要特别感谢《天津诗人》总编、著名诗人罗广才。罗总亲莅山村探望我的爷爷奶奶,到红锦小学听我讲课,他的殷殷教诲家益都铭记于心。”他还特意节录了罗总编的那篇《全世界就在你身边——献给中国乡村教师》:“……在中国教育的最后一公里/你们是守门员也是前锋/是摇橹手也是泛舟人/……像开荒,种出果实,普及的光/温暖几代人的屋顶/存储民族的记忆……”
此刻,我写下如上的文字,是2024年11月27日的子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广才的电话。我说,用真诚与爱陪伴乡村小学生成长、用实际行动助力乡村振兴的最佳带货达人赖家益对你如此感激不尽,闺女峤峤啥态度?电话那头他先是一声苦笑,回我道,起码我是愧对老娘的;对哥哥姐姐也是内疚的。对峤峤,问心无愧吧;但丫头说,我今天的“成就”,是用“没、尽、家、庭、义、务”换来的,美其名曰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俩一时无语。稍顷,他给我讲了个故事:2015年12月16日,37岁的青年诗人、媒体人陈君因病去世,留下爱妻幼子和巨额医疗债务。为此,广才与文友发起并亲自组织操持了“诗歌力量,人间温情——君去君安善款义捐、书画义卖活动”。一周内共募得210余位诗人作家善款20万元。当年2月的《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天津日报》《今晚报》都编发了消息。他说,我非常欣赏一位诗友的名言:“我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听后笑了。他接着说,那句“我把活着的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就比较通俗了。我对此同意。他加重语气问,知道我为啥热衷于为那么多去世诗人写悼文祭诗、或亲自操持他们的丧礼丧仪嘛?我答真不知道。他解释说,因为他们都是汉语新诗界的烈士,而我,早已是他们中的一员!区别是,我还活着……
广才的话里话外,使这个小雪节气的子夜,变得月白凝重而悲壮。
9、北运河畔的人文母港,锚定了尊师重道的精神典范
在时光的摇篮里,我们陪着滑老师慢慢变老了,但文学之树长青,挂满树冠的文学盛事,绚烂了北运河畔的文学家园。
2021年9月,天津作协和北辰文联、作协主办了滑富强从文60年研讨座谈会,《天津日报》《今晚报》《中老年时报》纷纷予以报道。罗广才为此写出了《文学的甲子,山水的人生》:“……滑老师,近一点讲,您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恩师,是我文学生涯的领路人。没有您,我可能还在更平庸地向这个世界茫然张望;远一点说,您是文学光影中的海河骄子,60年来,您以文学的元素在文学的江河腾起不息的波纹,并以铿锵节奏带领一群人唱响一个甲子的文学梦想……”
2022年7月,罗广才任职诗歌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的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任职顾问的天津市鲁藜研究会,任职编委的《天津诗歌双年选》编辑部等,联合主办了著名作家滑富强先生八十华诞暨《津津乐道滑富强首发式》,他邀得了邱华栋、吉狄马加、杨牧、徐敬亚、万镜明、关仁山、李发模、李云、段华、狄力木拉提、楚水、陈冰、胡元祥等中国作协和省市自治区作协领导及著名诗人、作家、教授、批评家的贺词或出席讲话,并受滑老师的委托,代表滑门弟子及热爱滑老师的文朋诗友们致了答谢词。
2023年初秋,沽北大地的庄稼在阳光下时不我待的努力灌浆,“滑研会”也在紧锣密鼓的充分酝酿。10月中旬,“滑老师携家眷雇车旅行,沿着我在朋友圈发布的路线,经平遥古城至灵石,明天来长治与我汇合同游潞城,计划20号上午返津……我有一个80高龄且浪漫、有童心的老师,你们谁有?哈哈,俺还发明了一个词儿——千里寻徒”(原载于2023年总第36期《七彩虹·千里寻徒》)。其实,“千里寻徒”的动机并不在“旅行”,在乎山水之间的要点与细节一一商定:26日,“滑富强文学现象研究会”成立暨首次理事会,在天津大学会议接待中心举行,众望所归的罗广才被推举为会长。他与我笑谈,在许多社会职务中多为副职,今天终于有了一个正的。我便打官腔说有为有位,责任重大哈。
作为滑研会会长,他是《师出滑门》系列的总策划和主推手。不仅提出了“有文(本)写文,没文写人”、“人文并重”与“重人轻文”等有针对性指导性的采写理念、推荐采写对象,而且字斟句酌修改稿件,向《河北日报》《澳门晚报》《作家报》及头条、搜狐、百度、新浪、网易、中诗、红网、青年诗人、天津文学艺术网、中原作家群等众多主流网络推送发表。遂使迄今已完成的23篇文稿中,讲述了滑门弟子与时代同步学习、生活、写作、成长的故事,表达了文学教化人品,加持生命,滋润人生,尊师重道的家国情怀,乃至《师出滑门》系列成为“滑研会”的品牌成果之一。
作为“滑研会”会长,广才开始站在更高的层次,更宽广更长久地思考如何让滑老师的文学思想文学特质发扬光大。相辅相成的是时间也在加速超速行驶,为心中所爱写下了更新更美的风景。滑研会成立3日后,一群写诗爱诗的人,以诗歌的名义抵达诗歌,来唤醒内心被世事斑驳污染的江河,用清澈明朗的诗句铺垫人生——由罗广才发起的“天津诗人读诗会”成立并举行了首期活动。他携余数、刘平、王宏、罗怡、宋丽萍、尚尚、王宇等号称老中青三代数十位诗人分享了中外诗人的优秀诗作,并对每首作品做了经典而独到的点评,令与会者获益颇丰。说是老中青三代,实则大多是奉他为师者。他说,读诗会之于滑老师,应该算作老人家文学血脉的隔代传承了。不消说,“天津诗人读诗会”业已成为诗歌界的一股清流。
他领衔的“天津诗人读诗会”以诗作诗评伴亮一月一期的诗歌盛宴,我在此仅以特色和氛围报告“菜名”:4期走进天津师大文学院;6期由黑龙江八里坊酿酒有限公司协办;11期主题为俄罗斯经典诗歌赏析,俄罗斯作家联盟马里埃尔共和国地区分会主席斯维特拉娜·吉格里耶娃诵读了自己的诗作,儿童作家克里斯提娜赠送了自己编辑的图书杂志;13期是天津诗人景峰和广东诗人肖龙东诗歌诵读的专场,以诗为翼飞向彩云之南,落在风景如画果实如诗的牯牛山举行;为亲口尝试梨子的滋味,我参加了日前携手民建天津市直属工委、天津英大股份有限公司、贵州茅台酱香酒营销公司举办的以“衣服”为主题的14期,先被天津空港英大服饰会员店的时尚与诗化簇拥,而后领略中外名诗的意境,从而感同身受了在皮革服饰世界里探寻诗意的踪迹。
我想特别报告的是7期的2024年4月28日,正值革命先驱李大钊烈士就义97周年。以“传承红色基因 诗韵红色记忆”为主题,在李大钊的学生安幸生烈士的故乡天津北辰中河头村举行。那晚,我也参加了为远道而来的点评嘉宾维族诗人、文学翻译家、新疆作协原副主席狄力木拉提·泰来提的答谢宴。他在听取了滑老师从文60余年,甘当文学人梯、园丁、教练的事迹后被深深感动,当场向滑老师鞠躬拜师执弟子礼。
2024年的国庆长假飒爽宜人,北运河畔处处流光溢彩的10月6日,隆重举行了庆祝“滑研会”成立一周年暨《七彩虹》杂志出版60期座谈会。由昆明专程飞回的会长罗广才,首先报告了滑研会一年来的主要工作成果及今后的活动规划,继而动情讲道,“滑老师退休后的2008年编刊《七彩虹》,至今出版60期;我自2011年初编辑《天津诗人》至今出版56期,沿着滑老师的文心诗魂,我找到了人文的母港,并守望着精神的家园”。
作为《师出滑门》系列的策划和推手,师弟罗广才原是不在今年的采写计划中的,正是那次他的主题发言,令我有了洪波涌起的写作冲动,有了诗河九条的意象构思。我想说,唯富有者方能慷慨大度。一如诗作等身诗名隆重的罗广才,他有资格如《剪成碧玉——鲁院记忆》中所说,“写不写诗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做得有诗意”。
写到最后,我还是想借用他发《澳门晚报·澳门诗词》头条的诗题《我们所表达的,肯定不是全部》,那么,我所要表达的重点要点又是什么呢?无论“芝麻开花”还是“芝麻开门”,尊师重道都是生命的基因、成功的秘笈——更重要的是,滑门弟子罗广才,先将尊师重道做成了诗意人生的精神典范,一路走来方令九条诗河,也装不下汪洋闳肆的生命华章。
2024.12.17于沽北集贤
刘万庆,1954年出生,天津市北辰区作家协会原主席、滑富强文学现象研究会常务会长。作品散见于《通俗小说报》《天津文学》《湛江文学》《五台山》《延河》等文学期刊以及《光明日报》《天津日报》《东方艺术》等报刊,《捧角儿》《本草》连续两届获得天津市“文化杯”中篇小说一等奖,著有60万字文集《泪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