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金菊传书
腊月廿三,张文杰带着那盆“文心菊”返回省城。火车在雪原上疾驰,他仔细翻阅王学花塞进行囊的牛皮纸袋。里面除了《清河镇文化保护十年规划》,还有一册手工装订的《菊谱补遗》,用工笔细描了十七个濒临失传的古老菊种,每页都标注着生长习性和民间传说。
最令他动容的是夹在册中的一页信笺,王学花用钢笔工整写道:“见字如面。昨日巡查北山,发现一株百年未见的‘玉翎管’,已移栽至文化站后院。若你开春得闲,可来共商保育之策。”字迹晕染着些许水渍,似是写信用时沾上了茶水或晨露。
除夕夜,张文杰在出版社宿舍对着那盆菊花守岁。电视里春晚歌舞喧闹,他却专注整理着拍摄的田野照片。当翻到王学花在菊田讲解时的侧影照,他忽然发现她发间别着朵小小的白菊——正是高中毕业晚会上,他悄悄别在她辫梢的那种野菊。
《菊香岁月》第九集:春寒料峭
开春后出版社机构调整,地方文化项目面临裁撤。张文杰连夜撰写万言陈述书,带着晒成古铜色的脸庞闯进社长办公室:“清河镇的菊花文化是活态标本,现在不抢救就永远消失了!”
与此同时,王学花在镇上遭遇更大危机。开发商欲征用菊田建度假村,她带着菊农们在镇委会门前静坐抗议。春雨潇潇中,她举起祖传的菊花画谱高声道:“我们的根在这片土里,就像这些菊花——离了故土活不成!”
消息传到省城,张文杰将调查报告直呈省文联。关键时刻,他拍摄的《种菊谣》影像资料被央视农业频道采用,节目播出后引发广泛关注。清明前夕,省政府将清河古菊园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菊香岁月》第十集:谷雨新芽
谷雨时节,张文杰带着批注密麻的规划书重返清河。汽车拐过山坳时,他看见王学花独自在梯田嫁接菊苗。晨光里她弓着身,用裁纸刀小心削切砧木的动作,像在完成一场精密的手术。
“这是用山野菊做砧木,嫁接宋代‘金芍药’。”她拭着汗介绍,“抗病力能提高三成。”身后苗床上,新育的菊苗已吐出嫩绿。张文杰发现每株苗杆都系着纸牌,上面不仅标着编号,还有用毛笔小楷写的诗句:“宁可枝头抱香死”“战退霜威趁早开”。
当晚,王学花在文化站厨房做蒿子粑。炊烟袅袅中,她忽然说:“你记得高中生物课吗?我们用菊花做杂交实验的那盆‘九月黄’,现在还在老校址开着呢。”
《菊香岁月》第十一集:小满盈香
小满前后,日本民俗学者松本清次来访。王学花用菊花宴招待,其中一道“菊蟹斗”令他惊叹不已——蟹肉酿在菊瓣中,蒸熟后宛如金玉相嵌。
“这道菜记载于《山家清供》,我们按古法复原的。”王学花展示明代食谱刻本时,松本注意到她指甲缝里的泥土:“王小姐既是学者又是农夫?”
“文化长在土地上,”她笑着洗净双手,“不亲手种菊,怎么懂菊?”临别时,松本深深鞠躬:“我见过无数菊花展览,但只有在清河,才看到花魂。”
深夜,张文杰在客栈整理录音,发现一段意外收录的对话。当时摄像机已关,王学花对满院菊花轻语:“你们要好好开花,给文杰老师争气。”夜风拂过,菊丛发出沙沙响声,像在应答。
《菊香岁月》第十二集:芒种时节
芒种前三天,百年不遇的冰雹袭击清河。王学花冲进菊田用草席覆盖幼苗,被冰雹砸得满身青紫。张文杰闻讯赶来时,见她正跪在泥泞里抢救一株“青龙卧墨池”。
“别管我!先救东边那畦‘醉贵妃’!”她嘶喊着,混着雨水的头发粘在脸上。两人在暴雨中抢收至半夜,最终保住大半名种。
事后张文杰在卫生所陪护,王学花发着高烧仍念叨:“‘玉翎管’的插条要换盆...”他握住她扎着输液管的手,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高三值日时,她也是这样固执地擦拭被雨打湿的图书角。
《菊香岁月》第十三集:夏至蝉鸣
康复后的王学花在老宅发现地窖,里面藏着曾祖父的菊花酿酒方。试酿那日,张文杰带来省农科院的检测报告:清河菊花的黄酮含量是普通菊花的五倍。
喜讯接连传来:出版社重启地方文化项目,日本基金会资助设立菊花基因库。夏至祭典上,王学花穿着祖母的蓝印花布衫,带领孩童唱起新编的《种菊谣》。张文杰在人群中拍摄时,镜头突然定格——她鬓边那朵白菊,与二十年前毕业照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祭火映亮夜空时,他们并肩仰望星辰。王学花轻声说:“其实你每次寄的省城菊展门票,我都收藏着。”张文杰望向月下菊田:“以后我们就在这儿办展,让全世界都来看清河的菊花。”
晚风送来酒曲的芬芳,地窖里新酿的菊酒正悄然发酵。如同那些深埋的情感,在时光里沉淀出醉人的醇香。
王学会,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于笔墨间打捞风月;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是行走的风景;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是独处的闲趣。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