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集:冬窖里的梅子酒
大雪把桂花巷裹成了白团,陆明宇掀开地窖的棉帘时,寒气混着酒香涌出来。那坛去年秋分埋的梅子酒,坛口的红布已经被酒香浸得发亮。苏晚抱着秋秋坐在壁炉前,手里翻着本泛黄的童话手稿——是陆深写的《银杏叶的旅行》,字迹里藏着孩子气的认真。
“太爷爷说,每片落叶都会旅行,”陆明宇给秋秋的小瓷杯倒了点温水,“有的落在候鸟翅膀上,有的漂在柿子酒里,最后都会找到等它的人。”秋秋怀里抱着个布偶,是陆深用旧银杏叶和蓝布缝的,衣角绣着歪歪扭扭的“秋”字。她把布偶贴在脸颊上,忽然咯咯笑:“太爷爷的叶子,暖。”
苏晚翻到童话最后一页,空白处有行淡墨:“等我的小孙孙能数清十片叶子,就带她去码头看船,说叶子漂过的河,都通向秋天。”地窖里的酒坛轻轻晃了晃,像有片陈年的银杏叶,在酒液里翻了个身。
第42集:惊蛰的风筝线
惊蛰的雷声刚过,陆明宇就在院子里扎风筝。竹骨削得极细,蒙着去年收的银杏叶标本,拼出只振翅的鸟。秋秋穿着小雨靴,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踩水,手里攥着半截风筝线,是陆深当年断在图书馆的那根,老馆长找了三十年才寻到。
“太爷爷的风筝总飞不高,”陆明宇把线轴塞进秋秋手里,“他说线的另一头少了个人,风就不肯帮忙。”苏晚在薄荷圃里摘新叶,露水打湿了袖口,忽然看见圃角的泥土里,嵌着块小小的相机碎片——是陆深当年拍母亲时,不小心摔在地上的。
风筝飞起来时,秋秋的笑声比雷声还亮。线轴转得飞快,银杏叶拼的鸟翅掠过桂树梢,带起几片去年的干花。陆明宇的相机追着风筝按快门,照片里,风筝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条银链,一头拴着现在,一头牵着1989年的惊蛰。
第43集:芒种的稻穗与稻草人
芒种的稻田翻着金浪,秋秋的小胶鞋陷在泥里,拔出来时带起一串泥珠。陆明宇弯腰帮她擦脚,指腹蹭过她脚踝上的红印——是太爷爷留的银锁片硌的,锁片上的“秋”字被体温焐得发亮。
“太爷爷割稻时总唱小调,”他捡起根稻穗,教秋秋数谷粒,“‘稻粒黄,谷穗沉,秋天藏在泥里头’。”守林阿婆在田埂上摆了竹篮,里面是新蒸的米糕,说:“老陆当年总把米糕掰一半,说‘等姑娘来,给她留着热乎的’。”
秋秋忽然指着稻田深处喊“爷爷”。那里立着个稻草人,草帽歪在一边,身上挂着片褪色的银杏叶——是陆深三十年前扎的。风过时,稻草人的衣角扫过稻穗,沙沙声像谁在应:“哎,我在呢。”
第44集:白露的桂花糖
白露的晨雾还没散,陆明宇就踩着梯子摘桂花。竹篮里的花瓣沾着露水,香得人发晕。苏晚在厨房熬糖,秋秋搬个小板凳坐在灶边,手里攥着个搪瓷杯——是母亲当年泡薄荷茶的那只,杯沿的豁口被岁月磨得光滑。
“太爷爷说,桂花要趁露水没干时摘,”陆明宇把花瓣撒进糖锅,“这样熬出的糖,会带着月亮的味道。”秋秋趁人不注意,抓了把花瓣塞进嘴里,甜得直眯眼,嘴角沾着金黄的碎末,像只偷喝了蜜的小蜜蜂。
老馆长送来个木盒,里面是母亲的食谱,某页用银杏叶做了书签:“1988年白露,老陆送的桂花,熬了糖,藏在樟木箱最底下,怕人看见。”苏晚把新熬的糖装进小瓷瓶,在瓶底压了片今天摘的银杏叶,想了想,又添了行字:“今年的糖,甜得能淌出蜜来。”
第45集:秋分的候鸟与信
秋秋三岁的秋分,候鸟站的石阶上摆满了小板凳。她穿着银杏叶缝的披风,举着片比脸还大的枫叶,追着候鸟跑,披风的下摆扫过落叶堆,惊起一阵脆响。苏晚坐在石阶上翻相册,最新一页是秋秋和稻草人拍的合影,稻草人草帽上的银杏叶,正好落在她头顶。
“太爷爷的信,秋秋认得‘秋’字了吗?”陆明宇指着相册里的旧信,秋秋奶声奶气地念:“秋——天。”她忽然从兜里掏出片枯叶,是上周去墓园时,从太爷爷墓碑前捡的,叶脉里还卡着点泥土。她小心翼翼把叶子夹进相册,说:“给太爷爷的信,秋秋写的。”
候鸟群掠过头顶时,排成了个歪歪扭扭的“家”字。陆明宇举起相机,镜头里,秋秋正伸手指着鸟群,苏晚的侧脸在夕阳里发着光,像老照片里的母亲,又比那时多了些被岁月焐暖的圆满。
下山时,秋秋的披风勾住了陆明宇的手指。他低头看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秋天是本翻不完的书,上一辈的故事,要靠下一辈接着写。”风卷着桂花香从巷口来,带着糖炒栗子的焦香,像整个秋天都在说:“写吧,我听着呢。”(未完待续)
王学会,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于笔墨间打捞风月;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是行走的风景;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是独处的闲趣。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