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元细胞理疗仓的首批临床数据出来那天,王志勇教授在实验室的白板上画了条简单的曲线。没有庆功宴,没有激昂的发言,他只是看着那些代表着细胞活性提升的数值,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那时为了搞懂一个代谢公式,能在图书馆待到闭馆,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推导,非要让每个变量都有明确的答案才肯罢休。
前半生的他,像个攥着放大镜的行者,在科学的肌理里寻觅真相。为了验证细胞修复的核心原理,他带着团队在零下二十度的实验室里熬过整个冬天;为了让理疗仓的能量输出更贴合人体节律,他逐字逐句修改了上百页的参数报告,连小数点后第三位的误差都不肯放过。那时的“明白”,是他肩上的行囊——装着对机理的较真,对细节的苛求,对“是什么”“为什么”的固执追问。他常对学生说,年轻时就得有股“钻牛角尖”的劲,把事理掰碎了、揉透了,才算没辜负这趟人间。
可当越来越多使用者带着舒展的笑容说“身体轻快多了”,当团队里的年轻人捧着新方案向他请教,王志勇教授慢慢学会了把紧握的手松开。他开始对过去的失误“糊涂”——曾经因为计算疏漏导致实验延期,他自责了大半年,如今再提起,只剩一句“错了就改,路还长着呢”;对当下的评价“糊涂”——有人说他的技术“还有提升空间”,他不反驳,只把建议记在本子上,“尽心去做,剩下的交给大家感受”;对未来的方向“糊涂”——没人能预判细胞理疗技术会走到哪一步,他不焦虑,“走好眼前的路,风景自然会出现”。
这种“糊涂”,从来不是真的迷糊,而是看过山高水长后的通透。就像他调试理疗仓时总说的:“细胞有自己的节奏,太想控制反而会打乱平衡。人生也一样,算得太精,反而失了滋味。”
如今的他,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实验室,只是眉头不再像从前那样紧锁。他会笑着听年轻研究员天马行空的想法,哪怕暂时行不通;会认真记下每个使用者的反馈,却从不让他们觉得有“感恩”的负担。有人问他,研究了一辈子“明白”的学问,怎么反倒越来越“糊涂”了?他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镜片:“前半生求‘明白’,是为了把事做扎实;后半生修‘糊涂’,是为了把人做轻松。”
过去事,如实验台上冷却的培养液,倒掉了,才能腾出空间酿新的可能;现在事,如正在运行的仪器,专注照料了,便不必纠结结果;未来事,如待探索的细胞奥秘,带着敬畏心前行,自会有答案。王志勇教授和他的复元细胞理疗仓,都在时光里注解着这份人生哲学:对技术,他永葆“明白”的严谨;对生活,他渐修“糊涂”的豁达。
原来人这一辈子,从糊涂到明白,是闯过迷雾的执着;从明白到糊涂,是看过千帆后的从容。而王志勇教授,正用他的岁月,把这两种境界,活成了最动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