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底山河》（25集至28集）——王学会

25集：山路寻医

西北山村的路比想象中陡，药箱在背上撞着石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王二狗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根木棍，每步都踩得扎实——他说在狱里练过负重爬坡，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村口的老槐树下，孩子们排着队等问诊，个个脸蛋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亮得很。"他们总说头晕，"村长叹着气递过井水，"村里的井抽上来的水发咸，怕是有问题。"

我给最小的娃号脉，指尖触到他细弱的脉搏，突然想起老鬼笔记里的话："病在身，根在土，治人先治水土。"林溪正用试纸测井水，试纸变成深紫色，她眉头拧成疙瘩："重金属超标三倍，比草原的水还厉害。"

夜里借宿在村小学，课桌上摊着孩子们的作业本，字歪歪扭扭却用力，其中一本写着："长大了想当医生，给大山扎针。"王二狗摸着那行字，突然红了眼眶："我小时候要是有这心，就不会走歪路了。"

26集：矿毒溯源

顺着山路往上走，半山腰藏着个废弃的铅矿，矿渣堆得像座小山，雨水冲刷过的地方，草都枯成了灰。"前几年矿主跑了，留下这烂摊子，"村长往矿洞啐了口，"水顺着山缝渗下去，井里能不有毒？"

我在矿洞外捡到个锈铁桶，内壁结着层白霜，用银针刮下来点，针尾瞬间发黑。"是铅毒，"我把银针举给他们看，"得先把矿渣清走，再挖新井。"王二狗突然蹲下去，徒手扒开矿渣："我有力气，我来清。"他的手掌很快被划出血，混着灰黑的矿渣，像幅难看的画。

林溪带着孩子们采草药，在山坳里找到片蒲公英，她说老鬼的笔记里写这东西能排毒。孩子们跟着她唱山歌，歌声撞在山壁上，碎成星星点点的响。我看着王二狗弓着的背，突然觉得，有些伤疤结了痂，反而能长出更结实的筋骨。

27集：人心如井

清矿渣的第三天，有个瘸腿的老汉来闹事，拄着拐杖砸我们的药箱："矿主是我外甥，你们别想毁他的地！"王二狗想拦，被我拉住——老汉的腿肿得发亮，是常年受铅毒侵蚀的样子。

我给他扎了针，用的是老鬼教的"通络法"，银针刚进穴位，他就疼得直哆嗦："这针...扎得我骨头缝都酸。"我边捻针边说："您腿里的毒，就像这矿渣，不清出来，早晚烂到骨子里。"

傍晚时，老汉扛着锄头来帮忙清矿渣，说："我那外甥早不管我了，你们倒真心为娃们好。"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王二狗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棵慢慢靠拢的树。

新井挖成那天，孩子们捧着第一桶井水，喝得满脸都是水珠。林溪用试纸测了，试纸变回淡淡的黄，她举着试纸转圈，白大褂在风里飘得像面旗。

28集：针脚连乡

离开山村时，孩子们往我们包里塞野枣，个个硬得硌手。村长把块山石雕成针的样子，递过来说："这石头在山里埋了百年，硬得很，像你们手里的针。"

火车上，王二狗翻着老鬼的笔记，突然指着某页说："这里写着'医者如农，春种秋收，不在快慢，在扎根'。"他的指尖在"扎根"两个字上蹭了蹭，像在确认什么。

回到城里，社区医院多了个新招牌："针底山河义诊队"。林溪把山石雕的针摆在柜台，王二狗在旁边整理药箱，父亲的修鞋摊前挂了张地图，每个我们去过的地方都钉着颗野枣核。

有天傍晚，我给个流浪汉扎针，手法像极了当年的老鬼。他突然说："我认识个老流浪汉，总说他徒弟将来能治山河。"我心里一动，给他多留了包草药："替我问他好，说徒弟没给师父丢人。"

风穿过诊所的窗，吹得野枣核轻轻晃，像无数双眼睛，望着远方的山路、草原和煤矿。我摸出银柄针，对着夕阳举起，针尾的"医"字在光里发亮——原来这针不只扎在皮肉里，更扎在山河的褶皱里，扎在人心最软的地方，一针一线，缝补着这世间的疼。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那边说："我们村的牛病了，人也跟着拉肚，你们能来看看不？"我看了眼林溪和王二狗，他们正背着药箱站起来，父亲往药箱里塞鞋垫，母亲递过刚烙的糖饼。

走吧，该给山河扎针了。（未完待续）

王学会，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于笔墨间打捞风月；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是行走的风景；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是独处的闲趣。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